越近火场,烟雾越浓、哭喊声越重,空气中还弥漫着人体的焦糊味,季英心中更是紧张!
“平儿!平儿!你在哪儿?”
敌人在暗、而我在明。季英连声疾呼实是犯了兵家大忌,可事到如今,他也顾不得许多!
“父亲!父亲!”
忽然间,远方的黑烟中传来阵阵稚嫩的哭喊声,带着些许的惶恐与凄厉。
季英一听便知是自己的平儿!知他无恙,这才心中稍定,不过脚下更是加快了步幅!
可说时迟那时快!
突然,上方一阵寒光闪过,竟是一名黑衣人从廊顶跃下,一把长刀向季英迅猛砍去。
恰在这当口,前方也有数名黑衣人极速冲来,手中利刃猎猎作响。
季英真是天生神力,竟挥起一刀,直直劈在上方来袭的利刃之上,持刀之人竟是被震得飞起出去。正是这一瞬,季英猛地探出左臂,捏住那人胳膊,右手反起一刀抹了那人喉咙,干净利落!
而恰在此时,前方两名黑衣人也已杀至,季英变招不及,一个侧后闪身,堪堪躲过杀机。
闪身之际,季英顺势重重甩出钢刀,旋即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将钢刀牢牢接住,只是那两人的大好头颅却已不见了踪影。
好个宁东总兵!
季英寻着平儿的哭喊声向前狂奔,路上又是斩杀了数人,终听得哭声是从平儿寝卧中传来!
卧房四周已经燃起熊熊大火,眼看就要蔓延至此。平儿年仅四岁,哪见过这般景象,正吓得哭喊不止!
季英爱子心切,也顾不得其他,一脚踹开房门,赶紧冲了进去。
“平儿,不怕!爹爹……”
话音未落,冷不防门后竟刺来长剑一把。季英救子心切,一副心思全放在了平儿身上,哪能注意得到。
那剑来势汹汹,直直贯穿了王英小腹,鲜血顺着剑尖不住地流淌下来。
季英强忍剧痛,转身反手就是一刀。这刀势大力沉,竟硬生生将那刺客斩杀在门板之上。可这刀气力太大,竟直接将门板砍穿,深深卡在上面,一时拔不出来。
而就在此时,旁处又是一把大刀直朝季英握刀的手臂砍去!这刀来势凶猛,如果砍实,那季英的手臂必将生生斩断。
好家伙!
季英立即松开钢刀,向后猛退一步,这才堪堪避过这断臂之刀,可腹部鲜血却如泉水般直往外涌。
这才脱险,季英又只觉后背一寒,旋即一股钻心剧痛袭来。转过身去,原来竟是一黑衣人从后面重重斩了他一刀。
季英身负重伤,像个血人一般,饶是再勇武过人也是支撑不住。但他竟也不倒,右手捂着腹部伤口,倔强地撑在那儿。
那黑衣人却没有再冲上来,反而站在那儿冷冷看着季英,随即哼哧一声,缓缓扯下面罩。
“竟是你!”季英怒道!
“没想到吧!季总兵,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,但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我的手里吧!”说话者竟是王人虎亲信、忠字营头领刘忠。
这刘忠与季英年岁相仿、履历相若,同在王人虎麾下效力。二人曾一同竞争宁东总兵之位,不过季英胆识、谋略、人品均胜过刘忠太多,是以抢得头筹,但此事却让刘忠一直耿耿于怀!
“你我的事,牵扯到家人算什么!你放了平儿,我的命任你拿去!”季英怒目而视,已到如此地步,却仍不改英雄本色!
“你我的事?哈哈哈!季英,你究竟是装傻还是真蠢!实话告诉你吧,你背信弃义、卖主求荣,王总督已命我灭你全家,一个不留。听清楚了,是一个不留!!”话音刚落,刘忠竟猛地挥起一刀,对着那稚子砍去。
平儿中刀后,倒地抽搐了几下,便不再动弹,眼看是活不成了。
“不!!”
季英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幼子,悲痛欲绝,想要冲将过去,却身子一虚,终是再也支撑不住,重重摔倒在地上。
他满腔怒火无处可泄,只能死死地瞪着刘忠,目眦欲裂!
“不要急,这就送你上路,你们父子两也好有个伴。宁东总兵的位子你也无需操心,我刘忠就勉为其难,替你代劳了!”说到此处,刘忠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,拖着他带血的钢刀,缓缓向季英走去。
英雄末路!季英心有不甘,死死瞪着这些奸险恶徒,似要将他们牢牢记住。目光凌厉,直让人心里发麻!旁的人也不由别过脸去。
刘忠举起刀,准备一下就结果了眼前之人!只见他嘴角轻咧,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在宁东总兵位子上的美好生活。前程似锦,待自己步步走来!
可突然间,他只觉喉咙一凉,紧接着,似有什么物事从喉头喷涌而出!
他扔下刀,想要拿手捂住,却怎么也堵不住,想要说话却是再也说不出。顷刻间,便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,轰然落地,再也没有了声响。
当真是苍天有眼,就在刘忠准备动手的那一瞬,又是一众黑衣人杀来!这群人亦是黑色劲装打扮,不过手缠红色布巾,为首那人一记飞刀便结果了刘忠。
这帮人来的突然又武功高强,寝卧内的恶徒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,加之头领刘忠已死,顿时军心大乱,很快被绞杀殆尽。
肃清敌手后,红巾黑衣人首领快步走到季英面前,一把扯下面罩!
好家伙!竟是杨展!
杨展望着地上形若槁骸的季英,心中也是不忍,道:“季总兵!我们还是来晚了,请节哀!”
季英没有回话,也没有任何回应,他现已是心如死灰,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,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。
见状,杨展叹了口气,对身后手下吩咐道:“你们先将季总兵救走,将季总兵公子的遗骸也一并带走,好生安顿。其余人等随我收拾现场,再加把火把房子烧塌了。”
众人得令后即时行动起来。不多时,诺大的宁东总兵府就陷入一片汪洋火海,很快就消失在尘埃之中。